晚饭时分,众人又百无聊赖地围坐在炉边,昂让老师问我:“今日去了哪儿啊?”我兴奋地说:“去了泉华滩,泉华滩可真美啊!”说完,我又不无遗憾地补充道:“可惜今日没有看到贡嘎雪山的落日。”昂让老师呵呵一笑,问:“村里还有个玉龙西垭口,你们知不知道?”我摇摇头,说道:“没有……都没听说过,只知道有呀哈垭口、子梅垭口……”
昂让老师接着说:“玉龙西垭口就在咱们身后,徒步五六公里就可以登上垭口。”我饶有兴致地问他:“是吗?好看吗?”昂让老师淡淡地回答道:“嗯,好看,对面就是贡嘎雪山,还有云海……”听他这么一说,我心生向往,惊问:“啥?还有云海?”“嗯……”昂让老师点点头,端起碗将饭拨进嘴里,嚼得慢条斯理。
我无法抑制自己的好奇之心,追问道:“就在后面的山上?”昂让老师又点点头,说:“嗯!它和子梅垭口差不多,挺值得一去的……”阿紫眼睛此刻亮晶晶的,心里似乎激动澎湃得快要坐不住了,看看我和烟雨,忙着提议说:“那咱们明天去呗!”一旁抽烟的烟雨也不淡定了,凑上来说:“必须的!”昂让老师将碗里的最后一口饭拨进嘴里,边嚼边提醒我们:“不远,但也不算很近,有五六公里哦……”
我大言不惭地说:“咳……这两天不一直在爬山吗!五六公里小意思啦……”实在难以想象,还没爬过多少山的我,竟然已经开始对爬山不屑一顾了……
第二天,我们计划用三到四个小时,赶在日落到达垭口,以一小时一两公里的速度,我想应该会很轻松吧!所以,我们定在午饭后出发。
昂让老师亲自送我们出门,站在视野宽阔处,他指着对面的山谷告诉我们就是那里!另外,山谷前有条河,河面很宽,想要偷懒直接越过去是不太可能的,只有一座简单的木桥架在河面上,想要过去,就必须先找到那座木桥!从昂让老师家去到桥边有差不多两公里的路程,过河之后,才能顺利的进入山谷。
现在虽然是秋末冬初,但这座山谷里还是郁郁葱葱的,到处都是矮矮的荆棘树。小路像网一样织遍山坡,一定都是拜牛马所赐。山谷的景色一般,这让我们没兴趣驻足停留,正好一心一意地爬山。只有有时候路过牛马栖息的草坪,我们才躺下来晒晒太阳,也算是爬山过程中唯一的一点乐趣了吧!
走过半程,我们发现夹在山间的一条因枯水期而干涸的小河,小河处在山体阴影中的河段还结着厚厚的冰层,与脚下的路相比,裸露着的河床看起来更为平整。于是,我们下到河谷中行走,但还没走至尽头,前方的河床已深埋入茂密的荆棘丛中,我们只能再回到山上。
抬头眺望时,我茫然发现河谷两侧的大山各有一个垭口!我有点不知所措,到底该往哪个垭口走,我一直拿不定主意,昂让老师只说过沿着山谷一直走,走到头,却没说这儿还有其他垭口……
“走这里吧!如果不是,那就绕去那里,两座山的山脊应该是连着的……”烟雨边说边伸手从右向左比划着,说完,又一马当先,向右边走去……
也好,这貌似是容错率最低的方案!
烟雨爬得稍快,主动承担了前方探路的任务,我和阿紫老老实实地跟在后面。过了半个小时,我们抵达到山峰的雪线,前路逐渐模糊起来,不少地方都被冰雪覆盖起来。再抬头寻找烟雨,他早已换了方向,沿着山坡爬了上去!
我停在原地,有点怀疑是不是走错了路,再低头看看河谷,发现它早已消失在山坳之中。我们已经爬升了很多,折返回去至少多走两公里路,我犯了懒不想再折腾,心想,这儿一定也能过去!
不再多想,我和阿紫跟了上去,没想到向上的山坡越爬越陡,我和阿紫不得不手脚并用,到后来,我们的身体几乎都要趴在地上,感觉这山坡足有四五十度的坡度!
我相信自己的体力,爬坡时感觉还好,可阿紫一个女孩子,这确实有点难为她了。我们两个男的不要命,却带着阿紫一个女孩走进这危险之地,真是不太放心。于是,我调整了队形,让她走在我前面,若不小心掉下来,还有我能在下面接着点……
当我们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登上山脊,以为接下来会轻松多了,可眼前的一切却给了我们一个沉重的打击,我发现我们还是爬错了地方……
好在一切都在预料之中,那就沿着山脊走去玉龙西垭口好了。可没想到的是,山脊的尽头竟然是一道四五十米的悬崖!玉龙西垭口就在山谷对面,可附近找不到任何道路通向对面,或是连接到对面。
这时,距离落日只有一个小时了,这么短的时间内,我们肯定抵达不到玉龙西垭口了……
我无奈地在山脊上散起步来,我只能接受这个现实,大不了明天再来一次,又有何妨!可烟雨却执意挑战这个极限,我和阿紫居高临下,看着这只“蚂蚁”在山谷里上上下下,不知道从哪儿抄到的近路,居然连滚带爬地跑到了对面的山坡上,接着在日落时分赶到了垭口……
因为这次失误,我不得不第二天再上垭口,为的就是心中对贡嘎山的那份想象!当心中所期待和想象的一切在自己的不断努力中出现在眼前的时候,这种实现愿望的感觉,总是妙不可言……
又经过一个下午的努力,我和阿紫再次登临玉龙西垭口,没想到她小小的身体里蕴藏着那么大的胆量与坚韧。虽然经过昨天的历练,我们在山谷中徒步已轻车熟路,困难依然重重,但我们的神经一刻也没有放松过。
日落时刻再次来临,山间涌现出浓浓的云雾,只见白茫茫的一片,很快就布满了整个山谷。云雾肆虐的生长,在山谷中波涛汹涌,它们越过较矮的山脊缓缓流淌而下。云海之上,贡嘎山山顶早已被云层遮盖,难见其真容,山腰间巨大的冰川层层叠叠,好似天上的宫殿。
随着夕阳西下,阳光透过云层从侧面射向贡嘎雪山,山体瞬间就被染成了金色,山下的云海也被染成了金色,远处,一大片不知名的山峰都好像长出了层层金鳞,无不熠熠生辉。
雪山周围的光线由黄转红,由红变紫,贡嘎雪山在不同色彩的光线下呈现着不同的气质。它不再冷峻高傲,而是变得热情似火,给人以亲切的感觉。当日落景观的最后时刻来临,天地都被染上了紫色,身边的阿紫兴奋地大喊大叫,可爱至极,因为紫色正是她最喜欢的颜色。
我和阿紫就这样伫立在冷风之中,眼睛睁得大大的,周围的景色是多么奇妙,就好像魔幻世界,甚至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夸张!
待到天空再无任何颜色,我们才心满意足地回家!而回程的时候总是归心似箭,记得出门前,昂让老师问我想吃什么?我特别老实地说想吃肉!
山谷里黑漆漆的,什么都看不见,但眼前始终浮现着一大块肉,想必吃起来一定很过瘾,口水不停地淌进胃里,我想我得走得快点……快点……再快点……